钱穆:王学真着精神处
钱穆大师音频演讲
阳明学真着精神处
提升心性,无需到深山闭关,该干啥干啥,工作便是最好的修行道场。
我的哲学,是我在创造我的半导体产品中,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和卡点的心得体会,是在惟精惟一攻关时的一抹灵明。你不做产品,怎么能讲出活的稻盛哲学?
我发现,王阳明、钱穆、稻盛和夫和任正非这些巨子,都用最简易的大白话,传播着最深刻的大道。诚如钱穆先生所说:
装成一个圣人去给别人讲学,人们看见圣人来了,都给吓跑了,怎么能讲得好呢?唯有做一个愚夫笨妇才能给别人讲学。
当个愚夫笨妇,我会。我本来就是。
钱穆(1895年7月30日-1990年8月30日),中国现代历史学家,国学大师。
钱穆列出读《传习录》七点大纲。
(1)良知、(2)知行合一、(3)致良知、(4)诚意、(5)谨独、(6)立志和、(7)事上磨炼。
王学真着精神处
阳明学述要:序
文/ 钱穆先生
《阳明学述要》原名“王守仁”,系钱穆先生一九二八年春应上海商务印书馆之邀而作,收入该馆所编《万有文库》中,初版于一九三O年十月。一九五四年十月,先生将原书略加改定,易名“阳明学述要”,交由台北正中书局于一九五五年三月再版。先生对于阳明心学的认知在此过程中有很大的变化,从阳明到朱子,直至将二者融合。先生在此序言中所指出的讲理学的几个弊端,岂止是讲理学呢?为学最怕此弊,然此弊久矣!
次之则争道统,立门户。尤其是讲王学,上述的伎俩,更是使不得。
王学虽说是简易直捷,他的简易直捷,还从深细曲折处来。这是一本四五万字的小册子,若要把王学的深细曲折处一一剖示,自所不能;但王学之真着精神处,亦已扼要地显露。读者须脱弃训诂和条理的眼光,直透大义,反向自心,则自无不豁然解悟。
为要指点争道统、闹门户的无聊,在起首增了两章,在结梢又添了一章,讲及北宋以下理学诸儒的努力和见地,直到阳明末后,以及清儒。
虽则粗略已极,对于王学真切的认识上,决非无补。至于阳明一生事业,因本书体裁所限,不得不格外地从略。
在第三、第四和第八章里,虽也叙到个大概,到底有不完不备之嫌。
阳明讲学,偏重实行,事上磨练,是其着精神处。讲王学的人,自然不可不深切注意于阳明一生的事业。读者能把《阳明全书》里详细的《年谱》和近人余重耀的《阳明先生传纂》仔细一读,庶无缺憾。
本书所引各家原文,均据黄氏父子两学案;别有称举,则随条附注,此不备列。著者在人事纷拿之际,草促成书,未能精心结撰。
本所欲言,十不得一,而气脉文理亦先后有殊。此则深所自疚。其纰缪处,以待大雅之教正。
中华民国十九年三月无锡钱穆识
一。良知
讲及王学,最先联想到的是“良知”,“良知”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呢?《传习录》上说:
“天理”两字,本是北宋以来理学家最认真探讨的问题,其实“天理”只是分善别恶的一个总名,除却分善别恶,便无天理可见。至于善恶的标准,推极本源,只在人心的自然灵觉处。所以天理只从人心上发,除却人心,便不见天理。那个为天理本源的人心,便叫“良知”。
盖良知,只是一个天理自然明觉发见处,只是一个真诚恻怛,便是他本体。
人心真诚恻怛地求生,那生便是天理。一切助长生者都是善,一切摧生者都是恶。人心真诚恻怛地求爱,那爱便是天理。一切助长爱者都是善,一切摧抑爱者都是恶。那一番求生、求爱的心,以自然明觉而发见,那便是良知,良知便是自然明觉,所以明觉的则称天理。若舍掉良知,又何从见天理?何从别善恶?《传习录》上还说:
这里的是非,便是上文的善恶。是非之心,便是分善别恶之心。一切善恶最后的标准,都是人心之好恶。人们因为好生恶死,所以助长生者是善,人们称之为是;摧抑生者是恶,人们斥之为非。人们因为好爱恶仇,所以助长爱者是善,人们称之为是;摧抑爱者是恶,人们斥之为非。人又叫一切善为天理,其实那只是人心,只是人心之好恶。从此推演,又定出许多名目。
故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,以事亲便是孝;致此良知真诚恻怛,以事兄便是弟;致此良知之真诚恻怛,以事君便是忠:只是一个良知,一个真诚恻怛。
孝罢、悌罢、忠罢,总只是人心向外的自然流露。因为人心爱如此,所以人们特地为那些事,造了许多好字面,好名目。说他是善的、是的,称他为孝、弟、忠,尊他为天理,其实只是人们的心好,所以说:
如此说来,人心即是天理,更不烦有所谓凑泊(佛教禅术用语,意为生硬地结合在一起)。人心自然能明觉此天理,也不烦有所谓功夫了。宋儒传统大问题获得了一个既简易又直捷的答案,就此解决,这算是王学对儒学的最大贡献吧。
二、知行合一
讲王学,除良知外,要说的就是“知行合一”了。《传习录》上记着徐爱的一段话:
这是阳明论“知行合一”最剀切的一番话。原来知行在本体上本是合一的,知行之不合一,只为有私欲隔了。要恢复那不曾被私欲隔断的本体,便是朱子所注《大学》上说的:尽夫天理之极,而无一毫人欲之私。
这又是阳明之所以承续宋学大传统的所在。阳明又说:
心即理也,此心无私欲之蔽,即是天理。不须外面添一分。以此纯乎天理之心,发之事父便是孝,发之事君便是忠,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,只在此心“去人欲,存天理”上用功便是。
又说:
此处所说的“精”与“一”,便是上文讲的“纯”,便是不曾被私欲隔断的心体,那心体的流露便叫天理。只是一段自然的流露,而人们强把这说成知、行两字,所以阳明说:
讲王学的人,只要真认识那些隔断本体的私欲,自然能领会得到他所说的“知行合一”的本体。《传习录》上还有一段关于黄直的记载:
三、致良知
讲王学,第三个要让人想到的便是“致良知”。“致良知”即是“彻根彻底不使一念不善潜伏胸中”的方法。阳明说:
原来“致知”只是要此心不为私欲私意所阻碍,只是“要此心纯是天理”。
要此心纯是天理,须就理之发见处用功。
“理之发见处”,即所谓“良知”。
尔哪一点良知,是尔自家底准则。尔意念着处,他是便知是,非便知非,更瞒他一些不得。尔只要不欺他,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,善便存,恶便去,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。此便是格物的真诀,致知的实功。
现在让我们回看本书的第一章,阳明所谓的“知行合一”,岂不就是北宋传下来的一个“敬”字?阳明所谓的“致良知”岂不就是北宋传下来的一个“义”字?但北宋以来所谓的“敬、义夹持”,本来是分成两段的,此刻到阳明手里,便浑化为一了。阳明答聂文蔚书有云:
如此说来,自不至于有如朱子所谓“即凡天下之物,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”这样的弊病。阳明又说:
要明得阳明所谓的“良知” “知行合一”和“致良知”,须得牢记阳明所谓的“精一”和“纯”,又须得牢记阳明所谓的“一则诚”之“诚”。所以,讲王学的良知、知行合一和致良知,便不得不讲王学里所谓的“诚意”和“立诚”。
四、诚意
阳明说:
又云:
他又说:
刘宗周云:
诚无为,便是心髓入微处,良知即从此发窍者,故谓之立天下之大本。看来良知犹是第二义也。明得此意,又何容后世伪良知的出现。《传习录》上还有一段关于黄直的记载:
阳明常用“如好好色、如恶恶臭”指点知行的本体,可见知行本体实只是一个“诚”字,诚意之极,知行自见合一,便是真能好恶的良知。阳明自己说:
阳明用“致知”代替了北宋传下来的“集义”和“穷理”,又用“知行合一”和“诚意”代替了北宋传下来的一个“敬”字。
阳明已给了北宋以来理学传统上难决的问题一个圆满的解答,但他实不曾树着革命的叛旗来打倒北宋以来的前辈。后来讲程朱的人,硬要痛斥阳明,而讲阳明的硬要轻视程朱,却为何来?
五、谨独
阳明讲“诚意”又讲“谨独”。
六、立志
阳明讲诚意、谨独,又讲“立志”。他说:
又说:
持志如心痛,一心在痛上,岂有工夫说闲话,管闲事?他又说:
善念存时,即是天理,此念如树之根牙。立志者,长立此善念而已。
吾辈今日用功,只是要为善之心真切。此心真切,见善即迁,有过即改,方是真切功夫。
他又说:
讲王学的人,只要先辨一个真切为善之志,专一在此,更无别念挂带,便是良知栽根处。从此戒慎恐惧,从谨其独知处下手。别人不知,只我自知处,是谓独知。若能从独知处下工夫,时间久了,自能见意诚境界。意诚了,自然就能认识“知行合一”的本体。识得此体,自然能领悟到自己的良知。这是走上王学的真路子,阳明指点本身亲切:
七、事上磨炼
北宋以来所谓“敬、义夹持”, “明、诚两进”,讲工夫上的争端,在阳明手里算是打并归一了,这已在上节约略阐述过。
至于本体方面心与物的争端,阳明又如何来解决?
据普通一般简介,阳明自是偏向象山,归人“心即理”的一面;其实阳明虽讲心理合一,教人从心上下功夫,但他的议论,到底还是折衷心、物两派。别开生面,并不和象山走着同一的路子。他曾说:
这样说来,既不偏在心,也不偏在物,他在心、物之间特别指点出一个“感应”来,这是王学超过朱、陆之处。
先生游南镇。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:“天下无心外物。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,于我心亦何关?”先生曰:
这条问答,粗看好似近代西洋哲学中的那些极端的唯心论;但我们若细玩阳明讲学宗旨,从另一方面来解释,似乎阳明语意所重,仍只在“看”与“未看”上,仍只在心与物的感应上。舍却你的一看,非但不见有花树,也何从见有你此心?
所以阳明晚年讲学,特地要说一个“必有事焉”,惟其有事,乃有心与物可见。看便是一事,只因此一看,便见此心和岩中花树同时分明;若无此一看,则此花与心同归于寂,何尝是说舍却视听声色事物感应独自存在了这一个心?
九川问:“近年因厌泛滥之学,每要静坐,求屏?息念虑。非惟不能,愈觉扰扰,如何?”先生曰:“念如何可息?只是要正。”曰:“当自有无念时否?”先生曰:“实无无念时……?此是天机不,息处,所谓‘维天之命,于穆不已’,一,息便是死。非本体之念,即是私念。”
又问:“用功收心时,有声有色在前,如常闻见,恐不是专一。”又问:“静坐用功,颇觉此心收敛,遇事又断了。旋起个念头,去事上省察。事过又寻旧功,还觉有内外,打不作一片。”先生曰:
阳明只说心无无念时,天机不息,一息便是死;除非槁木死灰,耳聋目盲,如何能不闻不见;只待闻与见,此心与外物便同时分明。故说“心无内外”,只须在“事上磨炼”做工夫:这是王学折衷朱、陆,打通心物内外两端的精神所在,这里才见得是阳明精一之训。阳明平素教人,只指出天理、人欲的分别,不主张有内心、外物的分别,这是王学的高明处。下面再抄《传习录》陆澄所问一节,以见阳明如何用良知的感应来融通心物,说明天地万物之与我一体。
问:“人心与物同体,如吾身原是血气流通的,所以谓之同体:若于人便异体了,禽、兽、草、木益远矣。而何谓之同体?”
先生曰:“你只在感应之几上看,岂但禽、兽、草、木,虽天、地也与我同体的,鬼、神也与我同体的。”
请问。
先生曰:“你看这个天、地中间,甚么是天、地的心?” 对曰:“尝闻人是天地的心。”
曰:“人又甚么叫做心?”
对曰:“只是一个灵明。”
此处阳明把天地万物说成只是一个“灵明”,岂不很像近代西洋哲学中的所谓极端的唯心论么?其实阳明毕生讲学宗旨,别有其精神所在。他所说的灵明,仍只是感与应,仍只是必有事焉,仍只是一向所讲的知行合一。我们须注意他所说“离却天地万物,亦没有我们的灵明”那一句转语,自可见王学的独特精神处。
现在再看阳明所谓的在“事上磨炼”,究竟是指的什么。传习录又有陆澄问一条:
澄尝问象山“在人情事变上做功夫”之说。先生曰:“除了人情事变,则无事矣。喜怒哀乐非人情乎?自视听言动以至富贵贫贱患难死生,皆事变也,事变亦只在人情里。”
据此可见阳明所谓的“事上磨炼”,也只是磨炼自己一心的喜怒哀乐。换一句话说,便是磨炼自己良知的感应,便是磨炼此知行合一之本体。陆澄又接着说:
这段把“事上磨炼”指点得更亲切。我们若捉住此等教训,何至再有所谓“现成的良知”。讲王学的人,只不要忘了龙场驿的忧危和征濠后的谗讥交作,便自明得先生这里所谓“正要在此等时磨炼”的意义和来历。先生又说:
原来,阳明所谓“事上磨炼”,还在一个“存天理,去人欲”,叫自己的喜怒哀乐恰到好处,不要过分。这便是所谓“中和”的地位,便是阳明所谓的“心体”。试问阳明此等处,岂不显然是宋儒讲学的大传统?但是“心体”如何识得,如何呈露呢?陆澄又有下面一段的问答。
如是则要心体呈露,还是免不掉一番洗伐克治的功夫,所以阳明说:
不论有事无事,只是个“必有事焉”,只是个“存天理,去人欲”,只是要自己的喜怒哀乐,有一个未发之中和发而中节之和。这是阳明所谓的“事上磨炼”。我们若能明白他所谓的“事上磨炼”,也便能明白他所谓的立志,谨独,诚意,和致良知;同时也能明白他所谓的良知和知行原自合一的本体。我们若能明白这些,再回头看北宋以来相传的所谓“变化气质”,试问和王学到底有几许不同?如是说来,阳明又何尝打起革命的叛旗,来求推翻他前辈一般的见解和觊图呢?他晚年特别提出“事上磨炼”这句口号,只为要在朱子格物和象山立心的两边,为他们开一通渠。后人必然要说阳明尊陆抑朱,怕也未必尽然吧?
以上七点,总算把王学大纲,约略写出了一个大概。阳明那主张一元论的倾向,和那折中融会的精神,及其确切明显的宗旨,都可以窥见王学的一斑。尤其是在他重“行”这一点上,不仅能显示出他的为学精神,其学说的全部组织,也集中在这一面。所以阳明说:
我们此刻也可套他的话说:
钱穆(1895—1990),史学大师、国学大师。著有《国史大纲》《国史新论》《中国历代政治得失》《中国历史研究法》等1700余万字的史学和文化学著作。
钱先生说:任何一国之国民,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,对其本国已往历史,应该略有所知。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,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。
来源:阳明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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